深夜,篝火搖曳。有巢梁邀請中山一族入帳篷內休息,有巢芳卻捏了一把汗,邀請異族同息同臥,豈非是引狼入室?
只見中山沃夫婉謝道:“我們有巢氏一族,向來不畏嚴寒,方才在篝火旁,已經覺得熱汗涔涔。我們的先祖為了躲避龍氏的殺戮,通常只在月光下修煉,今晚月色正好,正適合汲靈。”
中山氏率領族人走遠之后,有巢芳對丈夫道:“你好像猜到他們一定不會留下來?”
有巢梁點了點頭,“那是自然。他們是手下敗將,若真要跟我們稱兄道弟,我倒要考慮一下。但他們自覺退避三舍,以避嫌疑,倒正合我心意。”
“你怎么看待他們這個家族呢?”
“膽色有余,謀略不足,他們只看得到別人身上的缺點,不想想自己今日為何會失手;又一味念著將來的未知之事,卻不去想如何度過眼前的困境。即便元神真的存在,不考慮怎么活到與元神見面的那一天,卻考慮怎么與元神交手,豈不可笑?”
有巢煜問道:“我先前還在想,這些中山氏真夠蠢的,他們明明可以先派出一個人來打探我們的虛實,知道我們主矢修之后,再半夜突擊,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。以他們的速度,倘若設下埋伏偷襲我們,我們根本無法拉開距離。”說著說著,有巢煜又覺得哪里不對勁,“不過我仔細想了想,他們的劍法也就一般,就算與我們近身肉搏,也未必有勝算。既然父親也覺得他們不行,為何還要跟他們結盟?”
有巢芳嗔道:“你懂什么?你父親需要的是幫手,而不是伙伴。百木林那些老東西個個身強體壯,還都老奸巨猾,他們可愿聽我們差遣?噢,不對,他們可愿分我們一席之地?”
有巢梁忽然正色朝有巢煜道:“我白天事多,沒太多功夫來管你。我平常叫你多讀書,你可有聽進去?”
有巢煜立即坐直了身子,“我當然有看書了,《九州略》、《百家雜談》、《河山志》,還有《迎刃而解》,我都已經看完了,現在正在看《屠龍記》。”
“那你說說看,你從書里學到了什么東西?”
“要想加冕為王,就一定要有一項突出的技能。九州上的每一個霸主,都有一項,龍氏的劍法舉世無雙,所以他們曾稱霸一時;盤式善于制毒,所以很少有人會去招惹他們。”
有巢梁拿出戒尺,在有巢煜的手掌下打了十下,“讓你看書,不是讓你去學習怎么成為霸主,而是學習怎么生存。當你的子民被強敵侵犯時,你該怎么去守護你的子民。”
有巢煜痛得眼冒金星,“父親,哪怕生如螻蟻,都想著怎樣變得更強大,而你卻希望我以弱者的姿態,想方設法學會抵抗。我想不通,能打得過別人,為什么要挨打?”
有巢梁道:“霸主雖然橫行一時,但很快就會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,而那些看似實力一般的家族,他們往往各方面發展得都很均衡,縱使物換星移,他們都能偏安一隅。你是愿意成為煙花,成為《九州略》上最驚艷的過往,還是愿意成為涓涓流水,縱使毫不起眼,卻生生不息?”
有巢煜被這一席話訓得啞口無言,是啊,縱觀整個九州史,任何家族都不足以與龍族比肩,可他們如今卻已經化作白骨,長埋于地下。僅存的兩支龍族后裔,都是龍族的旁支,實力都很一般,。
有巢梁又道:“你現在的想法是什么呢?”
有巢煜的腦海里頓時閃過了許多戰績平平,但又生生不息的家族,“肖氏?他們雖然毫不起眼,也沒有能與其他家族相抗的資本,但勝在人數多。目前,沒有哪個家族比他們更龐大。而且肖氏的幾個親戚,也都是九州的大戶,這幾個家族的歷史遠比龍族更悠久,所以我覺得,我們應該要向肖氏學習。”
有巢梁微微一笑,“學習他們什么呢?”
有巢煜仔細地思考了一會兒,列數出肖氏的幾大優點,“肖氏子弟各有所長,他們遍布在九州的各個角落,無論是崇山峻嶺,沼澤河灣,抑或是戈壁荒漠,原野田間,就連瘴氣連綿的嶺南,他們也能安之若素。相比起來,我們有巢氏就嬌氣得多,非山清水秀、風調雨順之地不能久居,每有瘴氣來襲,動輒死傷無數。因此,我們在人數上就吃了大虧。”
有巢梁道:“非也。你只看到肖氏人數眾多,卻不知他們永遠無法成為霸主。”
有巢煜疑道:“這是為何?書上不是說,任何家族都有成為霸主的可能嗎?只是概率問題。”
“從修煉方向劃分,九州修士可分為靈、刃、盾、法、矢五道。但是從修煉的方式來說,卻又可以分為兩類,柔道和勁道。修血肉之軀的為柔道,而通過筋骨發力的,是為勁道。力出于骨,勁出于筋,勁起于腳,節節貫通[1]。人的血肉之軀再厲害,又怎么比得過筋骨堅硬如鐵呢?所以,肖氏縱然再厲害,但他們一開始就走錯了,在柔道中,他們是佼佼者,但絕無可能與勁道相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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