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跪下!”
“若你還想要這份親情,你便跪下!”
自樓下空地,至樓上隔間,短短的數十米距離,黎廣桐雖然負手向前,但所思良多,心中完全不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,到底是血溶于水的親人,又哪里是能夠輕易舍去的?
可自己這孫女,未免太過混賬!竟然辱罵親父?即便是舌燦蓮花說破了天,從古至今都沒這個理兒!
黎廣桐是氣的狠了,但她畢竟是過世親子,唯一尚存于世的血脈,便心軟了些。
尤其是現下,他厲喝出聲后,對方卻不言不語,瞧著她,不免又軟了些。
“在外面說的狠極,如今怎么不吭聲了?”
“外公想聽我說什么?”離宛嗓子悶悶的,言辭卻是輕描淡寫至極。
“你!”黎廣桐氣的揚手,指節因情緒過度激動而微顫。
“您要打,便打罷。”離宛側過頭,一滴晶瑩自眼尾滑落。
眼眶紅紅,卻是倔強的昂著頭。
這一幕就像是……多年前執意入宮的瀧兒一般,時光的倒流,記憶的翻涌,令黎廣桐一時暈眩,眼前黑白交錯,仿佛進入一個隱痛的秘境。
而離宛咬著唇,抹掉眼淚,忽然狠狠的盯過來,偏偏又是委屈不行的模樣,宛若一個受傷唔咽的虎崽:“你們都不知道,這些年來,我過的有多苦,宮里的八妹妹她……”
抽抽噎噎,零零亂亂,卻還要維持自己最后的尊嚴,死死的捂著潰爛的傷口,不叫自己過分難堪,但又怕得不到親人理解,而不得不露出皮開肉綻的肚皮,暴露出全部的脆弱,只為求得親人的憐惜。
斷斷續續的愁腸之聲響起。
“她……罵我是沒爹的狗雜中,宮中的繼父對我笑里藏刀,還要伙同朝堂重臣來陷害我,欲置我于死地,離夙也容不下我,見了我,既無一記眼神,也無一聲招呼,明明這些年,我待她們極好……為何都要這般對我……多年的貼身婢女丹巧,更是巴不得我去死,我的存在,礙了那么多人的眼,若是……若是父后不死,我又怎會如此艱難?被捧殺,卻也不敢表露出來,唯有遂了他們的意,才能茍延殘喘的以紈绔草包的身份活著!”
“若是父后不死,我這個嫡長女,絕不會淪為徹頭徹尾的笑話,也不會看似尊貴,卻是誰都可以嬉笑怒罵,誰都可以明里暗里的踩我一腳!若是父后不死,我就不用在幼時,本該天真爛漫、無憂無慮的年紀,就學會裝瘋賣傻、偽裝自己!這么多年,無數次的明槍暗箭,我是人,我也會累!”
“夜深人靜之時,我哭著喊父后,他卻連入夢都不曾……難道我不該怨他么!”
離宛的眼圈全紅了,吸著鼻子,甚至打了個奶嗝,瞧著可憐極了。
悄悄跟上來,扒在門縫上的泠奚和離痔,一聽這話,心里酸楚極了,一個只想摟住殿下細細安慰,一個只想抱緊菩薩給她力量,于是,不管三七二十一,就撞門而入。
沖進屋去,對著目標人物,一個盈躍,一個虎撲。
離痔緊緊抱著離宛的大腿,昂著小腦袋,哼哼唧唧的對黎廣桐道:“宮里好多人,都對菩薩不尊敬,明明菩薩是那么好的菩薩,他們還那么過分,上到主子,下到奴仆,全是一副丑惡的嘴臉,欺負痔兒,也欺負菩薩,痔兒反正還小,也沒被欺負個幾年,但菩薩就……”
“痔兒心疼菩薩!嗚嗚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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